分不清是雨还是泪

 
　　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很不负责任的女孩。从小到大，我总是很轻易地就喜欢上别人，见了“新欢”就忘了“旧爱”，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，还是不能“死心塌地”。别看我这样，我心目中的理想爱人却是像杨过大侠那样，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等上16年，甚至一辈子。
　　我会和我这个男朋友陈枫在一起，是因为他追了我几年，挺不容易，而且他篮球打得很棒，特招小女孩喜欢。不过，我确实也喜欢上了他。他是学经济的，也很有文采，比我大一时候那个学工的男朋友机灵了许多。另外关键的是他喜欢武侠小说，不光读，还曾小试牛刀。我上一个男朋友连杨过是谁都不知道。
　　陈枫常带我去他们宿舍玩。他们屋里有个叫丁洁丁浩的，人长得又黑又楞。我刚去玩时，就他对我爱理不理，和他配合打升级总是我俩输。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他对生人都是如此，熟了就好说话了。陈枫告诉我，他们经济系有个女孩对丁浩特痴情，从大一到现在一直默默爱着他，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　　一次我去找陈枫，屋里只有丁浩一个人，我就先和他聊了起来。我们聊足球，聊文学，聊人生。有意思的是我们俩的观点完全不相同。可我们竟不知不觉地聊了两个多小时。我笑他活了20来年了居然没有过女朋友，他却很严肃地批评了我“不求天长地久，只求曾经拥有”的态度。
　　“那你相信天长地久？”我问。
　　“我不奢求天长地久，但我相信，一辈子！”
　　他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我，我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面前这个人了。但还没等我告诉他其实我很崇拜杨过，陈枫就回来了。他很知趣地借故走开，留我和陈枫两个人。我一个劲儿追问陈枫，喜欢丁浩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。陈枫掐了掐我的鼻子说：“我的小姐，你又在动什么脑筋？那个女孩呀，个儿又矮，又戴副高度近视眼镜，在我们班属于挺无闻的那种，丁浩对她没意思，你可别去瞎牵线。”
　　我不死心，直到亲眼看见了那个女孩。我信她能等上丁浩几年，不过我也不信丁浩会看上她。她的确太平凡了。
　　我过生日，非要陈枫叫上他们屋的人来，因为我想看见丁浩。那天，别人都带了礼物，就丁浩没有。他只送了我一句话，愿我对别人多一份责任。我当时挺不高兴的，说白了，是失落。大家在一起喝了很多酒，陈枫忽然问我愿意接受被爱还是习惯去爱人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，笑着说：“爱，是什么东西？我承担不起。我喜欢去喜欢别人。”说着我却不自然地望了丁浩一眼。“而且，我会让我喜欢的人知道。”陈枫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：“那你喜不喜欢我？”我大笑起来，“不喜欢你，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？”说完，又喝了很多。
　　我知道我和陈枫是没戏了。一连好几个礼拜，我的日记里都写满了丁浩的名字。曾经问过丁浩喜欢什么样的女孩，他开始没有说话，我便问象我这样的行不行。我是认真的，而他却又像是在开玩笑，又像是在认真，“朋友妻不可欺，况且……你这个人，有点不负责任。”“喜欢只是一种感觉，为什么要谈责任？”他摇头笑了笑，“我们不是同路人，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。”
　　听他这么说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我是不相信天长地久，但我懂得珍惜把握今天。过好每一个今天，不就是过好一辈子吗？
　　陈枫似乎觉察了我近些日子对他的冷淡，极力想挽回我。他先对我很关心，买了很多东西送给我。我都不要，后来又假意和一个崇拜他很久的女孩打得火热，我也不生气。他渐渐明白再做什么也是徒劳。那天他找我出来，问我是不是因为别的男孩，我点点头。陈枫没问我是谁，只问那个人知不知道。我说我会让他知道的。他很洒脱地笑了笑：“其实，你对自己是很负责任的。”陈枫的确了解我，但我对他的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。
　　我一向是个很主动积极的女孩，但不知为什么和陈枫分手后我一直没有向丁浩表示。我很害怕这次又像以前一样得到了又放弃。
　　丁浩几乎从来不主动理我。如果我不找他，我们连话也说不上。我相信得不到的是最好的，虽然我一直掩饰得很好，但我对他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变过。我想我大概不是他要找的那种人，但目前他也没有喜欢别人。我这样安慰自己，并且也学着去等待。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毕业前的一天，陈枫告诉我丁浩有女朋友了，就是那个一直等他的女孩。听到这个消息，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等待，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？还是我的等待太微不足道了？
　　天下起了雨。我站在雨中给丁浩打电话。他承认他是有女朋友，还奇怪一向“先知先觉”的我为什么这回消息不灵通了。他说他们早就不是秘密了。我哭了。我居然为一个男孩哭了，但没让电话那头的他察觉。
　　“你喜欢他吗？”半天我才问出了这句。
　　“自己选的女朋友，能不……”
　　“可是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，如果可以彼此喜欢，一年级时候就应该开始了，何必等到现在？”
　　“她也等了这么多年了。”他顿了顿，然后平静地告诉我，他自己不是个自信的男孩，他害怕错过了她，再没有一个女孩能为他付出这么多。
　　原来如此。
　　“那你还是没有喜欢过她。”
　　“你今天怎么了？我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吗？”
　　“丁浩，我想知道。”
　　等到的却是电话那头很长时间的沉默。
　　雨越下越大，淋湿了我的全身，让我想起了姜育恒的老歌：分不清是雨还是泪……
　　挂电话前，我问他：“如果有更好的选择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　　他说：“我已经选择了。怎么说呢……我大概就是那种宁教天下人负我，我不负天下人的人。”
　　好一个“宁教天下人负我，我不负天下人”。这句话使我把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。记得以前，我曾经许诺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，今日我却不能兑现。我明白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已没有意义了。如果被爱对他来说是负担，那么我决不会让他有一丁点负我的感觉。既然我已学会了等待，就让我再学会去承担责任吧。不过，我始终不相信会有不负天下人的人。因为，丁浩，你不算天下人吗？最不该的就是辜负自己！
　　我每次和男朋友分手，都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。这次不同的是我为了一个甚至未曾拥有过的男孩。
　　喜欢是感觉，婚姻是责任，那么爱是什么？